翻涌的骇浪卷着奇崛险石,被一层暮霭笼着,望去只是云缭雾绕的澹静。
他面色沉定,不露分毫,一把低醇嗓音缓缓道:“晚晚,好点了么?先回屋去歇一歇吧。这恶心呕吐的症状反复,不论什么原因,都让俞大夫来诊脉看看。”
江音晚轻轻点一点头,向刘婆婆客气地柔声道别,女儿家脸皮薄,倒没有再提及刘婆婆对她有孕的猜想。
刘婆婆朝她笑笑:“夫人快回去歇息吧。”
裴策扶着江音晚,小心平稳地往回走。
刘婆婆看着二人身影从身畔走过,又偏转过头,多看了二人背影一眼。
墨袍身廓高大凛谡,微俯着身,小心将纤柔的浅夕岚色身影护在怀里。女子青丝半绾,长垂过腰,被晚风拂着,发稍娆娆轻旋。
这并非妇人髻,若不是上船前这家仆从特意叮嘱她以“夫人”称呼,刘婆婆该以为这是位未出阁的姑娘。
发髻样式的疑影,先前被男主人对这位美人的呵爱冲淡,此刻又浮聚起来。方才,她提出夫人或许有喜,男主人看着,可并不高兴。
刘婆婆也是见惯世情的老人,知道这等富豪人家常会有许多风流韵事,心里暗暗揣测,或许这美人,只是个得宠的外室,男主人不希望她生下孩子,便是不打算予她名分的意思。
可那疼爱万分情形,又实在不像。
刘婆婆慢慢蹙起眉心,摇了摇头,转回来继续照看炉火,片晌,发出一声轻叹。
船舱二楼,走廊尽头的卧房里,酸枝木白缎广绣插屏上花枝蹀躞,曼影重叠。
绕过屏风,俞大夫恭敬一礼,蹲身在小叶紫檀罗汉床边,隔着丝帕,为江音晚凝神诊脉。
片刻后,俞大夫收回手。
他并没有把出喜脉。
又或许是日子尚浅的缘故。俞大夫拈了拈山羊胡须末端,斟酌着问:“不知姑娘上一回信期,是在多久之前?”
江音晚略感羞赧,一旁的丹若代她如实答道:“姑娘上回信期大约是在腊月初八。上月和本月的月信都未至。”
俞大夫凝眉,若是有孕,如今算来已一月余,理当已显出滑脉脉象。而他非但没有探出滑脉,反而发觉姑娘体质虚寒,不易有孕。
俞大夫沉吟片晌,又问:“姑娘是否信期常伴有疼痛?”
丹若答:“大夫说得正是。”
俞大夫微微点头,心里有了数,转向一旁负手而立的裴策一礼。
他并不敢抬头直视太子,屈身时,余光扫过那袭墨色袍摆,只觉太子周身气度沉凛骇人。上方那道视线落在他的脊背,平静而稳淡,却如千钧巨石。
俞大夫勉力维持声线,道:“禀殿下,姑娘并未有孕。”
话出口,周遭静了几个呼吸。俞大夫低着头,敛声屏气,几乎能听到自己额角冷汗滴落在地的声响。
裴策心中竟觉蓦然松了口气,然而那气只松到一半,另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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