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第一百四十四章 石英枯斜笑当圆(11)_长街人声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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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稳、近似永恒的静,流动也是沉静。只有我正常,只有我从高往低看,于是我看见了在毫无波澜的深流之上,是一面时刻在经受捶打的镜子。他的情绪被湖水包裹住,被镜面隔开,隔开两个视角,隔开自我,也隔开一半的人性。他如果做树,怕要胜我百倍。”

  “我再不敢开口。唯独在流水声刷刷而下的那二十天,我敢讲话,敢唱歌,唱他给我哼过的牧歌。在他睁着眼思索的那些夜,他不会明白,近在咫尺的有个灵,多么想告诉他,你是被爱的,你是永恒被爱的。”

  “直到有一次,我争闹着和流水比,谁的嗓子更脆,谁的声音更大。没想到,他意外地来了。我知道它们都是心疼我,所以守梢的小猴子也好,食草的兔子也罢,挖洞的小鼠让道,风儿保持沉默,它们故意不给我一点提醒,故意互作配合,让他走近,让我继续唱歌。”

  “而我只会唱一首歌,只有一个人教过我唱歌。他教的曲子我自己降调,他哼的词,少的部分,我来补上。他怎么会认为一棵树没有爱,不懂得爱呢?是的,也许它不懂。它做的时候并不问值不值得,也没有应不应该。”

  他问它:“是你在唱歌吗?”

  它吓到,闭了嘴,再不敢回答。

  他难得有些激动:“是你唱的吗?你。”

  它有些懊悔,没把自己的名字编进歌里。

  他走近,摸着它的树干,粗糙的皮在柔软的指上溜几条印。他轻柔地唱起那首牧歌,完整而低沉。

  它知道,没人能看得到它的笑。它庆幸,无人能看到。

  自那夜后,他再没有来过了。来的都是别人。莫名有些人来给它们施肥、松土,有些人拎着桶,从河里舀水来浇。

  “我终于饮下了我最开始的渴望,可我没有感到缓解,我的周身清凉,可我好似被丢进火里炙烤。我没有想象中透彻的舒适,没有宁静的沐浴和欢快,我很渴,非常渴,我濒临死亡。”

  “我知道他再也叫不出我的名字了,我知道我的等待毫无意义。如一开始所预料的那样,他是个天生冷静的棋手。非常爱下棋,常用我攒起来的肥土,画几个交叉的十字棋局,自己设局又破局,可以玩一整夜不停。他就是摆棋的那个人,他设计了所有的棋。从外面九死一生回来的野猪告诉我,人类现在流行玩新的东西,在地上画几个十,用果子和石头往里头丢东西。他们玩得不亦乐乎,不再整日闹个不停,原定的迁徙已废,抱怨收成的声音渐小。我知道,一切都是他的功劳。”

  “而他永不会容忍什么,过分的意外。我是意外,我还不过分,我会唱歌,我陪了他一百二十一天,我的肚子结实好靠,我没有吐露他的秘密,所以我活了下来,我没被砍倒,没拿去烧柴。而有时候我不禁想,倘若我告诉了那些被他派来给我浇水施肥的人,他的模样,我还会不会活得安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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